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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nner 无脑深眠凌乱球

[泉レオ] Gossip Love

是给我亲亲宝贝桐桐@人语井边桐 迟到的生贺!长大一岁了要开心!!

全文2w6,请大家耐心读下去

本篇剧情只有泉视角,雷视角的一点点剧情包括一些补充在最后的后记


娱乐圈pa,两人都为演员

打着娱乐圈幌子的本质还是傻白甜爱情故事的一篇

(标题乱起的)


没问题





1

黑发的友人把厚得与字典有得一拼的剧本甩到桌上,它打着旋儿转了两三圈,濑名泉伸手停住它,然后随便翻开了一页。

若不是封皮用黑色二号体写着剧本两个大字,或是场景不是在濑名家中,那么现在的气氛肯定要变得危险凝重起来——活脱脱一个非法交易现场。

“阿濑你慢慢看哈,我不行了我去补个眠——”

“男一是谁?”

“也是咱们公司的,阿濑认得的,你前辈,我旧友,月永レオ。”

“……他不是不演爱情片么?”

朔间凛月眯着眼对他竖起一个大拇指,“你说对了,他恋爱恐惧,绯闻阻断体质,所以这事有隐情。”

“哈?”

“比如女主角其实是他相好或者导演是他相好?”

“说好的恋爱恐惧?”

“好吧,开玩笑的,我也不知道。”他耸了耸肩。



2

濑名泉,A公司旗下目前的当红艺人,知名演员,选秀出道,非科班出身但对演艺事业十分热忱且有一定天赋,再加上好颜好身材好人品,坐拥粉丝无数。

演艺事业至今还算顺风顺水的他最近遇到了一个问题。

他被抢资源了。

某小说改剧,剧本导演都还算不错,一看就是会风靡一整个暑假成为高中女生两个月谈资的片子。

试镜时明明是男一,也拿到了角色,演职员最终敲定却男一突变男二。

他与月永レオ算是有一定来往,算是他比较尊敬的前辈。刚通过选秀出道没什么资源时,对音乐比演戏更上心的他在机场主动坐过来,很温柔地笑着问他可不可以做他新歌mv的男主角。

若是这样看来,月永レオ也算是给了他在演艺事业上的第一块踏板。

他和朔间凛月一起花两天读了原著全文,经纪人疲惫地通知他戏既然已经接下就不可能再反悔,开机前临时更换演员也是常事,男二设定也是十二分的出彩,小濑暂且忍忍,演了不愁没人气,你们又都是公司的人,后续宣传力度肯定大。

濑名泉明白在演艺界“承诺”和“名声”这两个词有多重要,男二戏份也还不错,于是点头接受。



3

剧组派专车来接了,虽然仅是接主演。行程安排说是要先去这座城市的一座写字楼把在公司部分的剧情拍完。

濑名泉把行李箱竖在一边,心血来潮或者干脆说是鬼使神差地插上耳机听月永レオ的歌。间奏刚刚响起,巧合一般,那辆车顺着音乐节拍平稳驶达,车灯打得一闪一闪作暗示,刚巧踩了鼓点。濑名泉摘下一只耳机拉开车门,已经有几位艺人在了。

女主角的演员濑名泉认识,不是同他一个公司的,还算有些名气。偶尔濑名泉打开电视热播的剧里会出现她的脸,不经意间看到演职员表,名字在前列的是她,叫星见安奈。

“濑名君,你好。”她伸出手来大概是想与他握一握,“很高兴能和您合作。”

她没给濑名泉什么反应的时间,姑且露出营业微笑回握,“也是我的荣幸,星见小姐。”

——曾经的当红偶像团体成员,解散后转型做了演员,该说这路子老套么。

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耳机中传出月永レオ的歌声,清澈而嘹亮,高昂的曲调令他敬而远之——月永レオ曾经问过他,这首歌能否让濑名演唱。濑名泉只是接过谱来哼了两句就扯得嗓子疼,以五音不全为借口委婉谢绝。

当时他也没说什么,没有定要缠下去的意思,只是偏过头略觉得有些惋惜地咂咂嘴,说明明濑名的声音很好听的。

——很想让你唱,因为是为你写的嘛。

“我能坐这里吗!”

他刚好回想到大概是三年之前在机场的事,月永レオ拉下那副几乎遮住他半张脸的墨镜,像个顽皮的孩子般弯着眉眼同他搭话。确定了合作关系,交换了私人联系方式,他传了曲子过来,是很好听的旋律。

“……啊,月永前辈。当然可以,请随意。”

那年在机场时濑名泉说的是随便你。

月永レオ又像那样拉下墨镜,无声地笑了——他呲了呲牙,在他旁边的位置坐下然后塞过来一个纸袋。

温热通过牛皮纸和上面的墨绿印花传到他的手上,仿佛有电流经过,就这样被突如其来的温暖暖得麻痹了0.5秒。月永レオ的指尖不经意扫过他的手背。双手拿出那杯咖啡捧在手上,是带着苦意的香气,激得他忍不住抖了一下。

“到了片场朱樱会把大家的买好——我不知道濑名喜欢喝什么所以买了和我一样的美式。唔,希望你能接受苦吧,没有加糖加奶。”表现完必要的礼貌,换来几声零零散散的谢谢,月永レオ一边脱外套一边同他说话,“不行的话你和我换,我的加糖了。”

“没事,我不吃甜……谢谢。”濑名泉被他的围巾扫了一下,稍微偏了一下上身微微皱眉,“你穿上。”

月永レオ听到这句命令般的关心愣了一下,濑名泉自己也是。

“我想说车上的暖气没有特别暖所以——”

月永レオ没等他说完就短促地笑了一下,然后把外套拉链重新拉了上去。

“没想到濑名君和月永君关系不错啊。”坐在前排的导演莫名其妙地来了句评价。

濑名泉只是微笑、微笑,然后把耳机音量调大两格。

然后因为有些震耳朵又调了回去。



“哟阿濑,早上好~”朔间凛月拿着手机靠在他的保姆车旁边刷手机,注意到他的时候伸出手打招呼。一向怕光的仿佛是个夜行生物的经纪人这两年跟着濑名泉辗转片场,早已习惯了日光——虽他还会忍不住下意识找阴凉。月永レオ跟在濑名泉的后面从车上下来,手里还拿着那个空掉的咖啡杯,被阳光刺得眯了眯眼。

“嗯,还有月ぴ~”

“喔凛月!好久不见!你居然肯在白天出来行动了吗,好有趣~”

然后濑名泉就看着他像个傻瓜一样笑呵呵地伸手去抱朔间凛月,一手抓着咖啡杯一手抓着手机——上面还坠着个小狮子的挂坠,随着他的动作不停摇晃,高中小女生般的喜好。因没一只手空余,月永レオ几乎是用了全身的劲压在他身上,勾着脖子嘿嘿笑。朔间凛月表示很不适,请求濑名泉出手援助。

濑名泉捧着还剩半杯的咖啡眼神飘忽。

“这不是有艺人要带么没办法呀……赶快放开我,我觉得月ぴ再抱一会我就会睡着了。”朔间凛月唬他道。

月永レオ闻声乖巧站直,狮子挂坠与小指对对碰,相连接的丝线不足以绕一圈,于是摆了摆就像月永レオ这个人给人的印象一样——似乎永远停不下来。

濑名泉连嘴角都懒得扯。

该说是意料之中,无论是门口还是走进大门,都有人举起手机对准他们这行人,苦了助理到处跑说请不要发布在社交网络,取得肯定回应后才又苦着脸跑回来。

濑名泉在月永レオ正后方走,低着头数着他的步子无意识迈腿。走到电梯前月永レオ驻足,好奇地打量周围,大概是觉得在办公楼大厅里种大型绿植很少见。还好濑名泉反应及时,否则在众目睽睽之下被绊倒扑到他身上不知要让自己羞愤多久。

剧组租了这栋写字楼的一层楼,大概一个星期前置好了道具。

置身于真实的办公大厦之间未免濑名泉觉得新奇起来——虽拍戏已久,但他甚少接到职场戏,还是第一次如此声势浩大地迈进企业大楼。若说上一次的机会,大约还是他孩提时代怯怯地躲在父母身后一同到模特工作室去。单手搭上办公桌边,那时的自己应该也不过就这么高,需要仰着头看很多事物。桌子上道具布置得也精细,绿植便签文件纸,应有尽有。他随手拿过那副无度数眼镜戴上,坐到办公桌前尝试寻找感觉。

“濑名君你不是在这里啦。”剧组的助理跑过来同他交谈,“咱们要先去定妆,然后晚一点才有你的戏。”

“啊抱歉,我只是觉得——”

“哈~象牙塔里的少年。”

月永レオ做好了造型走出来打趣他,黑色西装外套穿戴整齐,皮质的腕表指针滴答转,连发型都整理好用发胶定住一边撩上,微长的头发搭在肩头。濑名泉从他脚上的皮鞋看到他精致的妆,月永レオ的确不愧是演艺世家出身,又经多年话剧歌剧舞台敲打,虽本人更热爱音乐且体型和平常男子有差异,但外在形象和塑造角色的能力还是一流的。

眼看濑名泉不停盯住他打量,以为自己的无心之言惹这位不过二十出头的年轻演员恼火,连忙开口解释:“濑名的气质比起坐办公室当小职员更适合做那种傲气又好看的模特儿,很难像个普通人——”

濑名泉挑眉,站起来把月永レオ胸前口袋里的钢笔摆正,“月永前辈指导我不胜感激,我一定塑造好角色。另外我小时候确实是做模特的,前辈您看人真是准啊。”月永レオ刚凌厉的目光突然软了下去,嗫嚅地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任濑名泉带着笑转身离开,喊着前辈用着敬语,转头来了一句西装革履倒也适合您。

——濑名泉演艺生涯共四年。第一年的他高中刚毕业,误打误撞走进这个圈子,仿佛羊入虎穴;第二年的他被尊敬的前辈提携照顾,再加上友人相伴开始有了好戏约好资源;第三年的他因勤奋和不断磨炼开始片约连连,出境频繁。到了如今,第四年的濑名泉已经足以与这位令他敬仰的前辈并肩,甚至高他半头。

是什么时候开始以他作为标杆亦或是不甚交流的知己挚友,谁又知道呢。

“阿濑,我看你不止后辈,欺负前辈也还蛮开心的嘛~不过我已经听到剧组中开始有人猜测你们关系紧张,那故事编得可精彩啦。”

“随他们去吧。”

濑名泉心情愉快,这在易怒的他身上比较少见。站在充当化妆间的办公室内对着镜子整理衣袖领口,那副眼镜已摘下送还给了该戴它的人,此刻内里坏心眼的大演员挺直了背做好了造型在读今天这场戏的剧本。男二与女主是发小,曾出国留学,如今归国独创自己的杂志社,与男主的设计公司有合作关系,而今天这场戏便是他与月永レオ会议桌上交涉。

人设偏暖男型,又不失财气与才气,倒也讨女孩子喜欢。

今天上午有两场戏,一场是女主初进公司典型的乌龙桥段,另一场则是他与月永レオ的对手戏。

“公司那里有点事喊我先回去了哦?阿濑有事叫助理来吧~”

朔间凛月握着电话佯装依依不舍与他告别,甚至推开门前还一个飞吻赠与他。濑名泉听着他急促的脚步声翻了个白眼,怪他眼太尖,瞄到所谓的公司来电还仅停留在拨号界面,该是觉得无聊于是趁早溜号。听说今天他喜欢的那家点心店三周年开业庆典,前三百个进店顾客可以抢先试吃限定新品。




4

吃午饭的时候濑名泉拿着餐盒坐在椅子上开始愣神。

月永レオ坐在对面,一缕额前桔色发丝乖巧垂落,是温柔而可爱的脸。

他咬了一口作为便当配菜的腌萝卜,继续思考。

对面的月永レオ已经开始抽纸擦嘴。

刚结束的一场戏,二人同样在这个会议室,只不过不是祥和的午饭时光。他当时穿的那身西服现在已经脱下去了,匆匆忙忙来回跑的他的小经纪人拎着两盒点心强烈要求月永レオ把身上精致的服化道都褪干净再吃饭。然后他现在穿着件厚毛衣,袖子长了遮住一半手掌,蜷缩着手指满足喝汤。

“等下来对下戏吧星见小姐。”

濑名泉偷看了一下斜前方的女主角,她颇为乖顺地点了点头。月永レオ得到肯定回应不再多说,开始拆点心盒。他挂着可爱吊坠的手机还在桌面上正放着,偶尔震动一下他连一点注意力都不肯给,专心解布丁封口的细绳。

“濑名?你也想吃吗?”

大概是察觉到濑名泉的目光,他小心翼翼投过来一个带有询问意味且十分友善的眼神。

“……不,谢谢。”

“哦。”

草莓芝士口味。

他快速结束午餐时间,扣上饭盒系紧塑料袋,女主演还在慢吞吞地在塑料勺上搭配食材,半勺白饭盖点菜,吃的优雅而腼腆。而月永レオ咬着布丁勺终于想起了手机未读消息,鼓着脸一副凝重严肃的表情。

濑名泉不禁恍惚。

那场戏的月永レオ还是穿着那身剪裁得体的西装,每一根发丝都精致。濑名泉推开会议室大门走进来时特意没去追摄像机,只是挺直脊背盯着月永レオ瞧——他坐在会议桌主位,低着头翻看文件合同,很自然地抬头、聚焦、露出微笑。

一个锐利到让濑名泉感觉自己像是在与一只困兽相处的眼神。像狮子,而他像猎物,整个舞台上只有他们两人,他两手空空,而对方已亮出獠牙。上挑的眼角在濑名泉看来有些挑衅的意味在,胜负欲被挑起的后果他自己最清楚。

——卡!濑名君把神色放缓点,你们是谈合作不是来打架,你现在头发都快竖起来了。

然后月永レオ就笑了,又带上那抹天真,说濑名像炸毛的猫一样。

最后握手时濑名泉几乎是在假笑了,却也符合要求,月永レオ倒是笑得真情实感——真情实感的傲。

——合作愉快。

“OK!这场非常棒!大家休息吧!”工作人员一哄而散。

“濑名不去吃午饭吗?”

大概是疑惑濑名泉为什么呆在原地一动不动,他伸手拍拍濑名泉的肩膀。

一巴掌惊醒梦中人。濑名泉终于回过神,干巴巴地说了一句好。

而此时的月永レオ还是在吃他粉红色的草莓布丁。

“濑名。”他突然特别严肃地叫了一声他。

“嗯?”濑名泉也不自觉地严肃起来。

“其实你想吃完全可以我说的!又不是不给你吃干嘛老盯着我的布丁看啦!”




5

濑名泉冲完澡套上从家里带过来的睡衣,拨弄着带着些微水汽的卷发仰倒在床上翻看手机。酒店房间的软乎乎大床显而易见为主演专属,只能说还好他有这个能力和必要的人脉。私人LINE未读不多,友人亲人发来几句鼓励以及开机顺利的祝福,于是朔间凛月这个奇葩就在其中格外亮眼。

『阿濑你绝对想不到发生了什么。』

濑名泉没多想,一个“?”已经发送。深夜活动爱好者朔间某也飞快地回了消息。

『我居然没买到限定。』

『我就知道你不是去公司……』

『不会是阿濑诅咒我吧,我居然刚好是三百零一。第三百还是小朱!』

『月永レオ的经纪人……?我就说他今天中午怎么拿了那么多点心过来。』

『……』

『我也吃了一个,挺不错的。』

见朔间凛月已读不回,濑名泉扯扯嘴角拍拍被子准备睡觉。要按下床头电灯开关的手还没伸出去,突然有细微窸窣声从门外传来,几乎不可闻却存在感十足。

“……”

倒也不是怕媒体狗仔,那帮人还没胆大到敢直接撬演员房间大门的地步。

试探性问话,却没有回应。权衡思量一番于是直接开门查看答案,究竟来者何人何意——

“咦?濑名?”

“……你要干嘛。”

出乎意料是那位一头橘发的前辈,手里攥着张房卡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顶,“我以为这里是我房间,这么看来我好像迷路了啊哈哈……”

“……啊?”

“迷路了!”

月永レオ肯定地点点头,满眼希冀地看着他。

……究竟是何种的笨蛋,才能在清醒的状态下找不到自己的房间。

“经纪人不在,只有房卡不记得房间号,看着我的房间号顺眼于是就看看能不能解锁?!真是的,你已经成年很久了吧,不记得了不会自己去酒店前台查吗?你第一次住酒店吗?还是说你还是个幼儿园宝宝?”

“呜、濑名嘴巴好毒啊!对不起啦……我记性很差嘛,而且以前经纪人都会帮我记好的!”

“临时换了实习生做经纪人是很委屈你,但这种事还是要自己记好吧?你不会真就打算把那一层的房间挨个试一遍吧?”

濑名泉带着他从前台问到房间号,吵吵闹闹地上了电梯。他来不及换衣服,临时拽了件外套和月永レオ出来。月永レオ似乎完全没有在为此检讨自身,甚至还在濑名泉与前台交谈时去外面的自动售卖机买了两瓶罐装咖啡。

在走廊时又争论了一番晚上喝咖啡是好还是坏这种显而易见的问题,终于找到房间,濑名泉问他把房卡收在了哪儿。

“唔……”

“别告诉我你把房卡弄丢了,月·永·前·辈。”

“肯定没有啦,等等……”

咔哒一声,并非从面前的房间传出,轻微却又在寂静的这一层显得十分刺耳。

濑名泉刚开口要催他,月永レオ却突然板着脸捂住他的嘴把他拖进了房间。虽然他体型要比濑名泉娇小一圈,但趁其不备还是让人招架不过来。

“你干嘛?!”“嘘!”

他拉开一点门缝向外偷看,斜对面的房间门拉开了一半,是娇俏的少女身影,身着轻薄衣裙,风格颇性感,轻手轻脚地向电梯间的方向走。

“……星见?”

月永レオ看她走远,眨巴眨巴眼,慢慢合上门和濑名泉说抱歉。

“说起来,濑名能猜到她去哪儿吗?”

濑名泉握住他的手站起身,有些迟疑地靠上门摇摇头。

“嗯,我猜她去楼上!”

“那有什么关系啊……”

“剧组给主演包了酒店这一层,小角色需要自己找酒店住,导演和剧组的一些重要工作人员在楼上。”

濑名泉隐约猜到了点什么,抿了抿嘴唇抬起头看他。前辈依旧笑容灿烂,却没什么温度,这让他想起拍戏时坐在主位皮椅上扬起下颔时露出的那个笑。

——虽然瘦弱,却绝不柔弱。

“也有可能只是下楼去买东西——”

“嗯,是吗?现在外面好像挺冷的啊。”

“……”

他不再回应,月永レオ笑了几声,然后走近一步伸手拍了拍他的头顶。凑近挥手的一瞬间濑名泉好像闻到了柑橘香气,追随过去却再察觉不到,只看到他略泛着粉红的指尖。

濑名泉没有反抗。

月永レオ推开门,濑名泉就往外迈了两步,一只脚还在房内。

他听到自己说,晚安。

月永レオ挥了挥手,轻声细语的。

“明天再见啦,我的Rapunzel。”




6

“信我,你和他在一起进步会很大。”电话那一头的朔间凛月颇为正经地评价了一句,“他……那真的算得上是老油条了,懂得很也厌恶得很,演技又不错,跟着他锻炼锻炼没坏处的。”

濑名泉应了一声。

月永レオ甚少拍这种类型的戏,却跟濑名泉意外的搭得来,没有刻意地去练习,两个人对剧本的理解却仿佛是同一个人理解的那般,合作的确顺利。他是个好人,同时也是个好演员。

那晚的事仿佛只是一个小插曲,他们的女主角还是只会乖巧又腼腆地笑,就像那晚穿着白裙按下电梯按键的她和把眼里的厌恶藏的完美的月永レオ根本不存在那样。

月永レオ把他比作塔中少年,带着怜爱拍他的头。明明说了“明天见”,濑名泉却在第二天一大早接到临时通知去了另一个摄影场地拍别的戏份。

“濑名,呜啾~”

“那是什么……”

“我在说,欢迎回来,要吃爱心便当吗?吃完要对戏吗?对戏时你想不想喝点什么?咖啡奶茶还是枸杞泡水?”

“哈啊?哪有爱心便当一说啊不都是盒饭……还有,你连珠炮一样说那么一大堆我回答不过来啊。”

“哦,就是我明明那样说了'明天见!',甚至还特意记了你的门牌号,第二天去敲门你却完全不作声啊,甚至还失踪了,没信用,濑名是坏蛋,不跟你好了!”

电话对面的朔间凛月发出一声奇怪又暧昧的感叹声,濑名泉在月永レオ搂过来的前一秒把电话掐了。

“月永前辈,你有事的话——”

“濑名,我今年27了,再有半年过完生日我就28岁了。”

“……所以?”

月永レオ笑着扫了一眼他还举着的手机,松开环着他脖子的手臂站直,外面依稀有路过的staff匆忙的脚步声。怪异的安静没有持续很久,月永レオ伸出手戳着他的胸口——心脏的位置。

“我姑且认为我的资历长的多。濑名,假设今天说这话的不是我而是一个女孩子,你休息室的门我没有顺手带上,你通着的电话不是凛月打的,更甚刚路过的是伪装成staff的狗仔,结果会怎么样?”

“……”

“人言可畏。”月永レオ拍了拍他的肩膀,“昨天我收到的日程表安排,下午是你我对手戏,被告知的情况是'濑名君另有安排所以临时改成男女主对手戏'。而我似乎在业内出名的'敬业'。”

“……我没有轧戏,我姑且还是能够权衡这个行为的利弊的。”

“我知道~”似乎是被他带着迟疑却又故作镇静的解释笑到,虎牙外露部分越发明显,他站的近,还是那件厚毛衣,濑名泉只僵硬着不敢动,“但有人不想让我知道。”

“……我明白了。”

“嗯嗯,所以要吃便当吗?我真的有哦,两份。”他点了点下巴,“对了,我是真的挺想见你,所以才说'明天见'的。”



不知道是月永妹妹还是月永妈妈总之不可能是他女朋友做的便当还算好吃,约定好年后剧组放假请他吃顿饭,濑名泉与他拉了小指,月永レオ便笑嘻嘻地不知道从哪摸出一罐红茶塞给他。

说实话剧组进度赶的很是快,预定是第二年的暑假放出,真的当濑名泉与他坐在餐厅包厢里,看着月永レオ笨拙地用刀叉的时候,就只剩了要去国外拍摄的戏份。

濑名泉给他倒了杯红酒,月永レオ浅尝一口就放下了高脚杯,伸出手去弹插在餐桌花瓶内的玫瑰花。

“我在想为什么我们要来这里吃饭。”

“朱樱推荐的,我问他和别人约会要去哪里吃饭。”

“好吧,硬说是约会好像也没错……”濑名泉嘟囔了一句,“等一下,他们两个是不是有私交?睡间也和我推荐这里。”

“哈哈。”

月永レオ不置可否地笑了两声。

濑名泉觉得他似乎根本就吃不惯牛排,唯有作为饭后甜点的布丁端上来时他眼睛才亮了亮。濑名泉看看他,月永レオ看看他的那份布丁,交易达成,他抿抿嘴微笑,优雅地伸手为濑名泉倒了杯酒,然后毫不客气地连盘子带布丁一齐端走。

“我觉得我还不如带你去K记给你买儿童套餐,反正我晚上一般都不吃饭。”他打趣道。

月永レオ颇为苦恼地含着勺子,似乎在盘算先吃哪份比较好,“会胃病的,我看濑名今天还是勉强吃掉了沙拉和牛排,所以值了~”

“你不会饿吗?”

濑名泉持着高脚杯却不去喝,只是一昧地看它。月永レオ抬头看了他一眼,摇摇头又低头去吃那份焦糖布丁。

“如果我说会,那濑名会把我带回家煮份夜宵给我吗?”

“……也不是不可以,毕竟是要请你吃饭,早知如此还不如请你回家吃,我手艺可是很好的?”

坐在对面的月永レオ肩膀抖了抖,然后猛地咳嗽起来,还没来得起站起来走到那边去拍他的背,月永レオ就抬起头挥挥手示意他安心。若说月永レオ脸通红是被呛的,那濑名泉就是完完全全的羞赧。

月永レオ强调了一句“如果”,表示下次有机会也许会偷偷尾随濑名跟过去蹭饭,濑名泉吐槽那很危险。他咽下最后一口布丁清清嗓子擦擦嘴,摆出严肃模样问他我们等下会不会被跟拍。

“现在才担心是不是晚了?!”

“忘了嘛,毕竟我不太会被跟拍,但刚才下车我已经看到有一组人了啊,是跟着濑名来的?”

他闻言瞬间警惕一瞬,眯起眼下意识往包厢的小窗口看。只该庆幸这家餐厅本就高档,常有名人订位就餐,所以该有的措施都完好。那方窗户被有着精美刺绣的厚重窗帘遮盖,门口又有安保人员看守。

“别紧张。”月永レオ劝慰他。

“……”

“说起来,濑名想要成为的是什么呢?明星?偶像?还是说…演员?”

“你的问句很明显已经给了我应该说的答案,若是我有脑子就一定答你想让我答的。”

“是啊,但我想知道真实的,一个真实的你,说你想要说的就好。”

濑名泉看他托着下巴,看似无辜地用清澈水灵如初生小鹿般的绿眼睛盯着他看,暧昧的暖色光应了他的发色,那对眼珠含着的光却没被消磨暖化半分,仍旧锐利而摄人心魄。

——我也想知道一个完全本真的你,到底哪里用了你那精湛的演技,哪里又是你的本心真意。

“……演员。”濑名泉垂眸低了低头,“想要站在镜头前,从只用面对着它摆出摄影师想要的造型、露出他想看的表情,变成用我自身、用完全的我,去演活撑起另一个角色,得到我想要他认可我的人的夸赞。人气名利只是附属品,想要突破自己而已。”想要站在舞台中间与你并肩,站上你曾站过的领奖台,想要舞台剧中曾拉住你的手的人如今是我。

高中临毕业的自己仍迷茫,恍惚度日。因缘巧合之下去看了一场舞台剧,当时还略带青涩的月永レオ会羞涩地站到中间谢幕,却凭娇小身躯让昏暗的舞台放光放亮,让坐在台下的他眯起眼睛。直视太阳会灼伤双眼,但像太阳一般的他注意力只留在舞台,仅是这样,周身光芒便足以照亮这位模特事业开始走下坡路的高中生。他开始爱上演戏,想要脱离仅作为一只“漂亮人偶”的生涯。而一切突如其来的叛逆只因为一个小个子演员的一场舞台剧。

却和几年后的面前的他再度重合。

太阳还是那个太阳,只不过他习惯了在平时敛去刺目的光,而是像月亮一般温柔地抚慰着他,怀抱都是轻柔的,却满是太阳的味道。

“我喜欢你。”太阳对他说。

“……为什么?”

“这很显而易见啊。”他轻松地笑起来,站起身开始穿外套,“因为我觉得你是我会喜欢的人。”

“我想知道前辈你是否对所有人都这样,温柔地注视着,抱着他说'我喜欢你'。”

“唔……我喜欢很多人,没有理由的喜欢。”他把脸旁几缕稍长的发别过耳后,看着乖巧地垂下头伸手去拨弄那几朵可怜的红玫瑰,“但……”

“但?”

“濑名身上流露出的音乐是最美妙的。我的眼睛,它们就像是照相机,拍下的每一张的你、每一帧的你都很美,像月亮一样的你。”

濑名泉偏开头,感到自己胸口起伏得不正常,深陷迷惘的沼泽,不知月永レオ到底是带着笑容为他捧上花环的天使,还是顽皮爱闹喜欢捉弄人的、已经完全控制了他的恶魔。

他已经系好了围巾走到门口,一个转身把趁他不注意偷拿出来的那支玫瑰掷到了他怀里,然后带着可爱又可恨的笑容潇洒挥手迈步离开。

“今天的约会很棒,多谢款待,我的月亮先生。”

啊,奇怪的称呼。

果然是小恶魔才对吧。

他看了看被玫瑰尖刺刺痛的食指,顺手抄起身旁的那杯红酒喝了个干净。

却拿错成了对方的高脚杯。




7

国外稍显空荡寂寥的街道和日本明显不相同,早春的风略带刚走无多日的冬季凛冽。

说实话,几乎被风呛得有窒息感时,后面坐着一个暖乎乎的环着他的腰的人的感觉相当好。也许这个“人”专指月永レオ。

他没转头,大声吼了他一句,叫他两只手抱紧。

刚结束今天的拍戏工作,他从休息室换完衣服走出来,月永レオ蹲坐在门口眼巴巴地望着他,一只手伸出去攥住他的风衣飘带。

戏中剧情他身穿皮衣双手紧握摩托车把,后面载着的是衣裙翻飞的女主。专门租了秀场设计了一系列春装只为拍这段剧情,也可谓是下了大力气。她小心翼翼地戴正头盔,压好衣摆,然后又小心翼翼地搂住了濑名泉的腰。在按要求向前骑之前他抽空用余光看了一眼站在秀场门口的他们的男主角,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瞪大了眼睛,穿着一身西装扶着秀场入口的栏杆盯着这边看。濑名泉浅浅地笑了一下,勾了下唇角,然后拧下车把。

——原来只是没坐过摩托车看上去又很酷所以很想试试看的羡慕眼神吗。

月永レオ单手捂着头盔,另一只手抱着他,坐在后面欢欣雀跃地喊。

“听不到哦!去追赶今天最后的太阳尾巴吧!哈哈哈!”

濑名泉在心里说我可听到了啊,然后驶上了高速公路。

穿着风衣,墨镜插在胸前口袋,本应挺直背在这个浪漫的城市街道中漫游行走,如果月永レオ愿意,他们还可以去找个咖啡店小坐一会儿再回去剧组安排的酒店。如今却是向剧组借了摩托车,套上皮手套,把头盔丢到了月永レオ的怀里,在异国他乡的大马路上飙车。

今日傍晚的云层色彩绚丽,倒也正如大笑的月永レオ飞扬的橘发。

讲好了天黑便停下回程,月永レオ却在大桥上猛拍他的背叫他停下。心怀疑问但也顺从陪他下车,没好脾气地褪下手套甩到了月永レオ怀里。

他及时反应没让手套贴地,单手取下了头盔挂在了车把上,然后转过身佯装要扑过来,却在濑名泉本能伸出手要接时错开一步靠上了栏杆。

“我就知道你没系好头盔。”濑名泉反应过来后骂。

“濑名。”

“嗯?”

月永レオ敲了敲扶手,发出几声清脆的响,眼神望着身下的河。偶尔有汽车驶过短暂地照亮他们二人,又迅速飞驰离开。

“……摩托车和风衣超不搭调的!”

“那我也知道啊?!还不是你……”

濑名泉也后靠上金属立柱,仰头去看异国的星星,却因云层太厚看不到几颗。

身边的人突发地笑起来,偏过头来慢悠悠地说刚才他的手机好像飞出去了。

濑名泉伸手弹了一下他的额头,“你现在再想去找也找不到了。”

“估计已经碎成几块了吧,再去买一个吧……唔,吊坠也再买个新的好了。”

“总在奇怪的地方宽容。”

“我一直很宽容啊。”他撑着脸微笑着说,“比如我今天看到星见搂着濑名的腰居然什么都没说。”

“哦,这样啊,过几天我记得是不是有吻戏?开心吗,月永前辈?”

“哎呀酸溜溜的味道,牙痛!牙痛!”

“刚才那对话就当是泼出去一秒蒸发的水吧,谁也没听到。”

“哈哈。”他不置可否地干笑两声,“嗯——这个场景——要是有啤酒就好了。”

“嗯,喝醉了以后我就把你丢在桥上,我讨厌酒味。”濑名泉故意这么说,悄悄偷看着月永レオ的反应。

他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是点点头,“不喝酒是好事。”

“……”

“虽然应酬免不了……有应付的能力就好,酒品太差容易被人抓住把柄,喝多了伤身体,要是染上酒瘾就更加得不偿失。”

濑名泉明白这些无可奈何。月永レオ似乎是那种极爱关照人的类型,说是兄系也不为过……好像不太礼貌。虽说他年轻,在月永レオ眼里看来也许就是不成熟的孩子。

但偶尔也总想证明一下这个“孩子”并不是“单纯可爱的后辈”。

“……喝几口我还是可以的,不至于。”

“有时我希望濑名懂得这些,且能够玩转,成为这个圈子里所标榜的'聪明人'。”月永レオ深深看了他一眼,“有时候却希望你完全像一张白纸,就像我最初看到你的那样——”

“无论什么,本心最重要。”濑名泉与他对视,身后是探出云层的那轮圆月,“至少我觉得我身边的这个人就足以成为我的榜样。我常不满足于现状,好胜心鞭挞着我,它几乎每时每刻都在对我耳语……前辈,我想登顶,想要超过您的高度。”

“嗯,OK,敬语可真怪……年轻人就尽管来吧,很欢迎哦,砍掉我的头颅,用你的剑穿过我的胸膛!哈哈,没有奖励可给你哦!毕竟人外有人山外有山,去登上月球的环形山吧。”

他没再说话,以几乎不可察觉的幅度摇摇头,向月永レオ伸出手去。

橘发的前辈并不迟钝,他瞬间了然,搭上他的手。

“好吧,现在,我的——呃,前辈。走吧,回去。”

“嗯,是该回去了~毕竟月亮驱散了乌云,在高高的天上闪耀着呢……即使身处一片漆黑,也在努力地发着光呢!”

“我想它会比任何事物都希望与它的太阳相见。”



8

他要比月永レオ提早杀青一周,倒也不着急回去。视频时经纪人说不必急于回国,不妨给自己放个假,在国外待几天散散心。濑名泉说没有什么好散心的,最近拍戏顺利没有麻烦事,他好脾气得很,结果经纪人打个哈切说我看你挺想和月ぴ再亲密接触几天的。

濑名泉狠狠戳下了挂断。

确实不着急回去,行程表计划得清清楚楚,下个工作还是四月初的试戏和拍写真。和剧组商量一下,对方表示他和月永君一班飞机回去也没什么问题。

月永レオ知道了倒是挺开心的,虽善于社交也讨人喜欢,但他在剧组没什么熟人,关系还算不错的就只有濑名泉——至少濑名泉本人是这么认为的。

有一天他心血来潮借了剧组购买午饭的餐厅厨房做了便当,导演不肯放过想要拍摄作为花絮后续播出。没什么理由拒绝,就干脆接受。蔬菜肉类搭配均衡,回摄影场地的路上还不忘买份饭后甜点,给谁自然一目了然。片场中橘发的前辈前一秒还在和女主含情脉脉,后一秒就换了衣服扑过来撒娇——随着关系发展,他越发懒得摆架子。可爱的表情和动作常能看见,熊抱猛扑勾着手臂摇晃也是常有的事,导致濑名泉时常搞不懂自己该用什么样的态度去面对他。

是个复杂的人。他这么评判。

但看到他单纯地傻笑着夸赞好吃,坚称其有一种“妈妈的味道”,还有一边看剧本一边吃泡芙弄的满嘴都是的时候,他又立马把自己做出的评价遗忘到了天边。

濑名泉觉得他是个难懂的、但还算温柔可靠的人。

但世界上又有哪个人好懂,谁又能做到完全理解某一个人。

偏偏他想要做到。



“哈?综艺?”

朔间凛月把夹在鼻子与上唇之间的圆珠笔拿下来,用未按出的笔尖一头点了点综艺的主办单位和投资公司名字,分别是十分有名的电视台和自家公司。

“宣传。”他言简意赅。

“和月永一起?”

朔间凛月摆出了一个“不然还能是谁?”的疑惑表情。

“说起来阿濑怎么还喊'月永'啊。”

“……其他参加的人都是谁?”

“切换话题……不知道哦,反正有你们就对了。”

某知名综艺节目,主打“实拍七位明星的真实生活”,因其节目温馨轻松治愈、请的嘉宾都不是小角色而吸引了大批粉丝。同时又考验艺人的社交能力、演技顺带容易被扒人设,引得不少艺人向往,也有不少艺人敬而远之。

濑名泉签了合同拍到趴着打瞌睡的朔间凛月头上,对方揉揉眼睛却一扫迷糊仔细检查了一遍,“阿濑肯就好,既然你觉得没问题,我就去通知你的'月永前辈'啦。”

“哈?为什么你要通知?”

“嗯~因为他说'濑名参加我就去'。”朔间凛月夹着文件夹扬起一个暧昧不清的笑,“好啦,bye~”



最近两个月他和月永レオ一直都留在本市,似乎一步入夏季人就会懈怠,都没再接什么新工作,不过对方新曲倒是出个不断。濑名泉一首一首下载到了设备上,偶尔会挑最舒缓温柔的那首伴着窗外阳光读读书。

濑名泉晚上夜跑的时候和他来了一把偶遇。月永レオ穿着件卫衣,兜帽把脸遮了大半,紧贴着长椅扶手坐不知道在做什么。濑名泉从他身边跑过的时候还在想刚才似乎看到了什么略熟悉的人,下一秒月永レオ把帽子一摘在后面大吼一声“濑名”。

于是一人夜跑变两人散步。

濑名泉给他买了瓶汽水,自己则随手从货架上拿了一瓶绿茶。被在便利店打工的粉丝认出,带着微笑签好名付款,拎着购物袋走出店门,月永レオ已经跑到了十米开外的地方蹲在花坛前面逗猫。他把那瓶汽水贴在他脸上,于是这位前辈就像只猫那般被惊得炸了毛,还好他平衡感出色,没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濑名泉就料到他要起来抱怨,毕竟那只猫受惊窜进了草丛恐怕再难寻到,于是他提前一步开口:“袋子里有给你买的点心。”

然后他就闭上了嘴,像幼稚园小朋友那样道谢然后规规矩矩地坐好开始拆包装。

“唔唔、濑名,那个节目我看了几集,大概了解了!”

“嗯。”他扭开瓶盖喝了一口绿茶。

“到时候我们一起睡吧!”

然后他就被呛到了。

稍微吐槽了一下那句话说的比女子高中生还要女子高中生,他似乎不懂濑名泉为什么这样说,疑惑地叼着半块曲奇发出些不明声响。濑名泉只好仓促偏过头,说那是要抽签决定的。

“嗯~也是呢,我还在想要不要以公司名义向导演组施压——”

“不要用那么可爱的表情说这种话。”

月永レオ舔掉了嘴唇上的饼干屑,点了点头,隔了一块曲奇的时间才反应过来。

“啊——你刚才说我可爱了吧!”

“错觉。”

最后一口绿茶喝完的时候他们挥手告别,月永レオ强行给他喂了一块曲奇。

——完全没有身为知名人物的自觉的两个人。

说合拍,似乎也没有那么合得来。比起他和朔间凛月这种至交老友、几乎可以准确猜出彼此的脚会落到哪个位置的了解程度, 他和月永レオ显然还处于互相试探的阶段,濑名泉自认看不透他,也不知月永レオ那边的进度条向前走了多少。

但他隐隐觉得似乎他们天生就会遇到一起,灵魂契合得完美。没有认识多久,没有太深入的了解,但如若濑名泉是个移动靶,月永レオ必定能射中十环正中红心,有且只有他。

从想要触碰到想要深入,从想要了解到想要完全理解。

从想要他目光触及之处最闪耀的是他,到想要他翠色双眸中倒映出的唯余自己。

欲壑难填。




9

去了同一个机场,坐了同一班的飞机,同一时刻到了拍摄场地。下车的时候月永レオ往他坐的车这边看了一眼,很仓促,然后他就绕到后面去帮忙搬行李了。

比起濑名泉的精致和琐碎,月永レオ带的物品显然不完备得多。那所谓抽签果然只是走个过场,起码一开始导演组就把他们带到了二楼的一间双人房。整洁,但也显然没有生活迹象。看不过去月永レオ只拿出电子设备摆好就叉腰说整理工作完毕要逃,于是揪着他的帽子一件件逐步告诉他如何整理摆放。后来月永レオ挠着头发不好意思地和他说忘了带洗漱用品,濑名泉一副“我就知道会出问题”的表情,和剧组商量在人员聚集齐之前他们先去采买些东西。

得到的答案当然是OK。濑名泉往月永レオ脸上拍了三层防晒霜,才拉着他走出这幢海景别墅。偏僻地区的海滨小镇安宁而祥和,白墙蓝屋顶梦幻得很,月永レオ往前快跑两步,停留在原地左看右看顺便等走得不急不缓的濑名泉。小镇唯一的一家便利店在镇中心,来的路上看到了几台自动售卖机,月永レオ买了瓶和那晚一模一样的汽水。

他们顺便买了些点心,便利店的店员又是濑名泉的粉丝,月永レオ打趣他为大红人,赚来了一个脑瓜崩。

对于这种综艺来说,自然时间就是金钱。结果从上午十点一直到下午三点才陆陆续续凑齐了人,完成商讨有关事务、定妆、整理房间和器材等等事项,正式开拍已经到了傍晚,好在今日只是拍摄分组分任务以及安排各位嘉宾打招呼熟悉一下。月永レオ很明显无聊得不行,在濑名泉旁边的座位上抱着抱枕打哈欠。

安排房间,分分任务顺便做个小游戏来决定今晚谁做饭。月永レオ直到听到安排他们明天一起去咖啡店做“兼职任务”眼睛才亮了亮,放下了手里的茶杯。

做晚餐的任务分配到濑名泉和另一位女星,她看了看自己精致的指甲显然不太想听从濑名泉安排去处理食材。月永レオ看濑名泉明显不爽却还勉强带着笑、再撑一秒就要脸黑爆炸的模样赶忙提出他来替,推着濑名泉的后背就跟进了厨房。

“今晚吃咖喱吗?”月永レオ一边削土豆一边问他,得到濑名泉肯定回答后小小欢呼了一下。

“喂喂你老实一点,不要把衣服弄脏哦……”

摄像机一直在拍,转着圈地拍,厨房外的人似乎玩了什么新游戏,吵闹得要命。濑名泉握着勺子盯着锅发呆,月永レオ洗着手,用手肘撞了他一下。回神后弯起嘴角转头告诉摄像师现在正在等咖喱熟,可以暂停拍摄去休息一下了。

“我以为你随便帮帮忙就会忍不住跑出去和他们一起玩去了。”

“……我觉得把濑名一个人丢在厨房不好!”

濑名泉显然不信,自顾自说自己的,“我还以为像你这样自来熟的,永远也不会有认生的一面呢。”

月永レオ哼唧一声,从水流中抽出手对着他精致完美的脸猛弹一把水珠。

濑名泉小声吼一句你是小孩子吗,于是也伸出手揉乱了他侧边的头发。

两人扭打了一阵,直到濑名泉腰间围裙上已布满星星点点水痕,月永レオ也已经成了炸毛狮子。终究没憋住笑,月永レオ撅着嘴伸长脖子去看锅,眼看咖喱快熟了,也就意味着摄像机等下就要来拍,急匆匆地拍头发。

最后端咖喱饭的时候他偷偷对濑名泉咬耳朵。

“人天生就会选择,我选择宝石而不选择石头,那是当然的吧?”

然后他就带着满面的笑端着咖喱小跑了出去。



10

微型摄像机架好在了店内,濑名泉仔细听着店主的说明讲解,旁边的月永レオ抱着奶油碗不停地搅,一边搅一边哼歌。

第一天的外出任务,月永レオ偷偷在口袋里装了两颗糖以为他没看见。在他盯上店里准备做水果挞的奶油之前一直在傻乎乎地盯着濑名泉换衣服,直到濑名泉背对着他灵巧又麻利地系好了背后的围裙衣带,转过身发现月永レオ还抱着外套无辜地眨眼。

——不会系?你是笨蛋吗?

他反驳一句,却乖巧地站直任濑名泉摆弄。像爱操心的妈妈要送小学的儿子去学校参加毕业典礼一样,打了个完美的蝴蝶结还不够,皱紧了眉抻平他工作服褶皱。

濑名泉在旁边等着咖啡,月永レオ在旁边认真地抹奶油。手忙脚乱一番,暂且不管奶油花歪七扭八,就那一朵偏离了一厘米,看着十分叛逆。这引得濑名泉强迫症发作忍不住从材料盘中捡起半颗草莓放了上去,遮盖住这一厘米的瑕疵。实在看不过去,于是把月永レオ赶到了厨房外。等他切蛋糕摆盘时月永レオ撑着下巴趴在台前盯着他看,笑嘻嘻地说认真的濑名真好看。

我任何时候都很好看。濑名泉平静回了一句,把蛋糕和咖啡放到了月永レオ手里的托盘上。

“等一下。”

月永レオ应声顿住脚步,身体微微向后倾,端着托盘转头看他。

他擦拭干指尖的水珠,随手从一旁拿过一根缎带,往月永レオ后脑那束可笑的小尾巴上系了今天的第三个蝴蝶结。

“嗯……看着还可以,去吧。”

月永レオ觉得他奇怪,不过兴许是因为濑名泉头次不算吝啬地夸奖(也许是吧),于是也毫不吝啬地笑起来,把自己的虎牙亮给濑名泉看。

连续两天的任务事实上比拍戏要轻松许多,顺便本着“多一项技能总不坏”的想法向店主学了简单的甜品制作方法。每次一天的任务结束后月永レオ都会把藏在口袋里的两颗糖剥一颗分给濑名泉,顺便买一盒蛋糕卷拿回去。大半盒分出去给了别墅的其他人,濑名泉一边擦头发一边从房间自带的浴室走出来,已经洗好澡的月永レオ就盘着腿坐在地毯上,一边看乐谱一边吃他的蛋糕。

——这么晚了还吃蛋糕,不怕胖么?

他这样吐槽,月永レオ听到了舔净指尖的奶油,抬头看他一眼,一字一句神气地说话。

——我和濑名才不一样呢。

然后濑名泉就把吹风机的出风口对准了月永レオ身边堆叠的几张乐谱,他猛地大喊一声伸手去抓翻飞的乐谱,捡齐抱在怀里对濑名泉噗噗地吹气——之前还有五岁,这样一看就只有三岁了。

月永レオ对濑名泉的态度转变并无反感,不如说他似乎还为此松了口气——濑名泉作为一位23岁男士的直觉。这位前辈对他明显的偏爱令他感到说不出的愉悦,也只有自己才能见识到他不同的一面。谁能想到这位在演艺界赫赫有名的前辈只有在怀里抱些什么才能安然入睡?




11

月永レオ是个很麻烦的人。

这一点早在在剧组安排的酒店濑名泉拉开房门看到他的时候他就确认了,他是个各种意义上的麻烦精。

被分到三人组留守别墅负责打扫和采买,月永レオ捏着清单硬是推着任务已经完成准备休息一下的他走出了大门。忍不住使出毒舌特技,月永レオ却全然不在意,一副拿捏他拿捏得十分准的模样无辜地说他不认得路。爱操心的本性暴露,虽嘴上不饶人却还是拿过了购物清单从上向下扫了个遍,月永レオ就跟在他斜后方走,不远也不是很近。

他把清单折好塞进口袋,单手拉住月永レオ的胳膊助他躲过小孩子的学步车,把那段略显疏远的安全距离缩短了些。月永レオ被他抓住的时候猛的抬头,两人步伐都未减缓,濑名泉却还在假装看手机——用拇指不停地拖动手机地图。

拐过几个弯爬了几层水泥阶梯,终于又见那家便利店。坐落于拐角呈一个弧形,侧边小巷子里有户人家种的樱花树从墙内爬了出来,只可惜现在时节都成了层层叠叠的绿,偶尔随着热浪心不甘情不愿地摇晃几下。

一笔一笔勾画掉采买物品的名称,字体都圆润而可爱,只有最后的“棉花糖”几个字显然画风不对。看了看月永レオ,那人心虚般偏了偏头,拎起一袋棉花糖丢进购物篮,耍赖说甜食就是生活必需品。明明最后是他自己掏钱付了帐,没去动“节目资金”,但身后仿佛有条尾巴那样摇来摇去,看上去开心得像什么小孩子得了小红花奖赏一般,晃得濑名泉心烦。

日本一个偏远的海滨小镇,夏季闷热而潮湿,惹得他额前几撮卷发愈发叛逆。正所谓六月的天小孩子的脸,他踏出别墅大门还晴空万里热得令人烦躁,不过两个小时便阴云密布闷得让人喘不上气。他嗅着空气中潮湿水汽的味道,提醒要出门送花的店长带伞。

傍晚时他才结束花店的工作,对店长的慷慨相赠表示感谢然后迅速脱掉围裙下班走人,路程不过走到一半便掉起了雨点,还好他带了伞。雨下得愈加大,拍湿了没被伞护到的用来包扎怀中花束的牛皮纸,在几朵明艳的橘弗朗花芯积攒了一处小小的水池,沾湿了三层花瓣。他注意到了,弹掉了一滴在花瓣上欲掉不掉的水珠。

月永レオ是个特别会惹麻烦的人,濑名泉很早就知道了。

所以在他推开玄关门看到大厅一屋子的人时,他问了一句,月永レオ呢。

他们站着,穿着舒适而整齐的家居服,个别的也许赶上了雨,洗完的头发还带着水汽。导演戴着帽子,摄像师扛着摄像机,镜头对准站在门口的他不停地拍。那些明星无一例外都作出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却没一个人有要迈步子的迹象。

“月永レオ呢?”他听到自己又问了一遍。

“月永前辈出去采买了还没回来……”一群人里有一个小姑娘有些怯生生地开了口,他听出是参加节目拍摄的艺人之一。

“外面雨那么大,你们怎么不去找?”他看了看那群不为所动的团队同伴,又看了看不动如山在室内待着的几个工作人员。

导演挥了挥手示意镜头移开,凑到濑名泉跟前:“月永君迷路了没带手机,有工作人员跟着,他的follow PD用手机传简讯给我们了。我们觉得这是个增添节目性的好桥段,想让濑名君去找,你们两人多些互动有助于宣传……”

“就因为这件事你们放那个笨蛋独自出去,下大雨了还不肯去找?!”

“这……月永君也是个成年人了。”

濑名泉强忍住怒气,看着导演略带尴尬的表情挤出一个扭曲的笑。问他要了月永レオ的follow PD电话,把花摔在了地上拿上伞就往外跑。电话接通先是电话所有人的声音,他说让月永レオ听电话。

“喂?”月永レオ的声音隔着听筒听着有点闷。

“是我,你在哪儿?”濑名泉深吸一口气压住怒火尽量平静地问他,对面的人似乎吸了吸鼻子,有点像哭了,也可能是淋雨着了凉。

“濑名?我也不知道……在去买棉花糖的那家便利店的路上走错方向了,这附近的宅子看起来很老。”

“好,你别动,躲躲雨,我马上就到。”

月永レオ一定是麻烦鬼转世,才会这么烦人。

但与这世界上其他更令人讨厌让人烦躁的家伙相比,他显然更会是让濑名泉顾不上一切在雨中撒丫子狂奔的那个人。即使这场雨下得猛烈如倾盆之水,会打湿一切比如他难打理的头发,会破坏这个高傲又好面子的人引以为豪的形象。也许只需要他一句不愿意配合导演组就会无可奈何派出人马去找,他就落不着一身湿,没准还会更快地找到那个笨蛋,但是把花摔在地上的那一刻他就没在冷静思考了,那也是找到他之后才想明白的。

这一切他不该有的冲动产生都是因为月永レオ,只是因为他是月永レオ。这个名叫月永レオ的笨蛋和他通电话时作为背景音的雨声哗啦哗啦响得不分主次,再也不能还一副成熟社会人的模样在雨里优雅地走,声音都带着委屈,喊他名字时又带了点惊喜。

通电话之前他可能正在想“濑名会不会来接我”,而现在他正在等自己。

在狂奔之下那把伞起的作用微乎其微,雨水扑了他满怀,正如他转了不知道是第几个弯后突然扑上来猛抱住他的全身湿透了正滴答着水的月永レオ。

他双手环着濑名泉的脖子,紧贴着不放,什么也没说,被雨水打湿的两个人唯有肢体相贴的那一部分在缓慢回温。

“你傻吗你?!别人怎么都知道在房檐底下躲着就你不知道?!”他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把伞往月永レオ那边倾,怒气冲冲地吼他。

“……我怕濑名看不见我,跑过了。”他隔了一会儿才含糊不清地回应,声音还是闷的。

“你在哪儿我都能看得见你。”他还想骂,可是没骂出口,试探着伸出一只手从上往下摸他的背,像安抚一只猫一样。他趴在他肩上打了个嗝,手松了松,还是不放人。

“……泉。”他极小声地念了这三个音节,差点被雨声盖过去。

“什么?”

“我是说……我们回去吧,濑名。”他扬头露了一个笑,“雨太大了,挺冷的。”



他端着晚饭用手肘撞开门,浴室里暖色的灯还亮着,有隐约水声和哼唱声。

“快点,粥和姜汤煮好了,再磨蹭晚饭凉了我可不管你。”他敲了敲门,“我等下也要洗。”

月永レオ的哼歌声停了,隔着一道门回答声听着也模模糊糊。濑名泉把他们两人换下来的湿衣服码在篮子里抱了出去,再回来时月永レオ套了件宽大的T恤衫坐在床边晃脚,手里是他惯常用来作曲的笔记本。

“把姜汤喝了把晚饭吃掉。”他一边说着一边走到衣柜前去拿衣物,“把头发也吹干,头发上滴下来的水都快要把纸打湿了。”

月永レオ聚精会神地作曲,濑名泉看他低着头不确定他是否听了进去,走近又提醒了一遍,然后一步三回头地走进浴室去洗澡。终于热水驱逐了寒冷,对照镜子做浴后必要的护肤,打理头发也是不可或缺的。再度踏出浴室门就看见月永レオ在门前趴着作曲,濑名泉差点一脚踩上去。

“你趴在这干嘛?”

“太黑了,这里亮。”他叼着一块棉花糖含糊回答,濑名泉蹲下敲了一下他的脑门。

月永レオ看他从自己身边绕过去便爬了起来,抓起乐谱先他一步扑到了他自己的床上,谁知道濑名泉只是去柜子里找面膜。矮柜上本是台灯的位置被一瓶插得毫无美感的花代替,仔细看是从花店里抱回来的那一束,修建了枝茎,有几朵无精打采地垂着头趴伏在啤酒杯的杯口。濑名泉没忍住把它们扶起来移到中间迫使它直立,大概齐摆得让自己看得过去。

“我找不到空花瓶,就去厨房找了个杯子装它们,如果今天就死掉了就太可惜了啊。”月永レオ翻了个身,努力抬着头去看那几朵弗朗花。

“这样也就顶多再可以坚持三天吧,注定是要谢掉的。”

“那样也比被他们丢掉好多了。”

濑名泉把未开封的面膜又放回了柜子里,走出房间去寻觅月永レオ用来喝咖啡的马克杯。主要是想起两人淋雨时间都不短,生病了还会干扰节目拍摄,刚巧他带了常用药过来。看到他走下楼,一层大厅的欢声笑语戛然而止,濑名泉对着镜头方向微笑了一下,便扭过头绕到厨房去倒热水,再也没去理他们。

月永レオ用被子罩住脑袋只露出双眼睛,盯着推门进来的他看,不知道是否为错觉,神色里竟有几分委屈。觉得好笑,他便清清嗓子郑重其事地说只是下去倒杯水喝。月永レオ点点头,像是端坐在王座上的国王大发慈悲听取了解释于是免除了他的下属的罪名,昂首脆生生喊了一句濑名。

几种药物在手心里摆得明晰,月永レオ接过杯子把药片就着水爽快吞下,便想把剩余的半杯往柜子上搁置。濑名泉在他床边坐下盯着他咽了进去,然后要他把热水喝完。

“濑名比老妈都老妈。”他不忿地小口抿着,“你就盯着我看,好歹我比你大嘛!濑名有没有乖乖吃药?”

“早吃过了。”

月永レオ喝完水把杯底亮给他看,虽心里笑他幼稚如学前班儿童,但还是认真地偏过头去看过才点了头。他探出身子安置好马克杯,靠回床边整理被子,眼看濑名泉关了手机要起身,连忙伸手拽住他衣角:“去哪儿?”

“回我自己的床睡觉啊。”

“……”

“快点松手,我今天想早点休息啊~?”

“那和我一起睡好了!”

“哈?”

月永レオ一脸坚定,揪他衣服揪得越发用力。

“你是小孩子吗?!”濑名泉从他手里抢救出自己的衣服,“是生病了觉得冷还是怎样啊!如果是那样的话我有多带一床被子,可以给你。”

月永レオ摇摇头。

“怕黑所以想让我陪你睡?”

月永レオ持续摇头。

“……雷声?”他往窗户的方向看,刚好轰隆一声响。

月永レオ先是摇头,然后迟疑了一下点点头。

濑名泉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起身回到自己的床,月永レオ便有点落寞地把头向下挪盖好被子躺平。直到他抱了被子过来叫月永レオ往一边去,他才又猛地坐起来灵巧地往一边蹭给他让了位置。

两个大男人挤在一起睡免不了拥挤。月永レオ大概是怕掉下去,等濑名泉躺好了便往他身边蹭了蹭。月永レオ抱着被子一角盯着他看,而自己双手压着被子也看着他。

他突然觉得脸有点烫。

好在月永レオ没有要盯着他看直到入睡,他扭过头在床上躺正,伸出手遮住那点昏暗的光然后主动开了口:“我有个妹妹,和濑名差不多大,应该比你小,还在上大学,我看到濑名总会想起她。”

“妹妹的事我也知道一二,月永家净是出红人。”

“小琉可是大学乐团的,她也是个天才吧!”他兴高采烈地说着,然后放下了手,“……我父母都是知名演员,而我作为长子从出生起就被寄予厚望——成为一个好演员。但琉可不一样,她可以做自己喜欢的事、自己想要做的事。我小时候作为童星开始拍戏的时候她还是软绵绵的一团,还是个宝宝呢!我在大学里拼命去研究去记忆我不擅长的台词、拼命在学表演时琉可在练吉他。所以我那年回家,她哭着对我说手很痛不想再练了的时候,我只是给她吹了吹手,然后摆出严厉的哥哥的架子叫她不要放弃。”

“……演戏不是你所愿吗,月永前辈?”

“哈哈,年轻人没了榜样就失去奋斗的动力了吗~?”

“才不是呢……也许的确是你把我牵领上了这条道路,但又不会单为了某个人就坚持这么多年。”

“我也是呀,我也是真挚深沉地爱这份事业……虽然有时候的确很想把好难记的剧本塞进碎纸机啦!一千个人眼中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我爱创作,演绎的过程又何尝不是一种创作呢?去解读去全身心体会,演你想要演的,说你想要说的。”

“……目标,我是在为了目标而奋斗,且不是'它'而是'它们'。”

“有野心很好嘛!……我以前常觉得濑名和我妹妹很像。她像贫瘠山谷中唯一的那一朵野蔷薇,坚强却也娇弱,而我想做暴风雨中为这朵野蔷薇递上保护伞的那个人,甚至是这把伞本身。她还很小,对很多事都不太懂,她也不需要懂,因为我会保护好她……但濑名是不一样的,你不一样,你太有趣了,以至于我面对你时居然会觉得有些手足无措,我不知道该怎样对你,我也不了解你。”

“姑且就把前辈您的这番话当作赞誉吧。我不需要,因为我并不是什么娇弱的花,四年来也许我确实被保护得很好,不曾被黑暗缠绕,但我从来不甘于藏匿在保护壳下。比起那朵蔷薇花,我更想做在男孩递出伞后与他共用自己的那把伞的人——就像今天那样。”

“哈哈……”他笑了,笑的很普通,很像月永レオ该有的笑,“睡吧,濑名。”他说。




12

“星见这次看来很难洗白了喔。”朔间凛月扔掉一把瓜子皮拍了拍手,饶有兴致地盯着他的笔记本电脑看,“什么潜规则枕营业能力差耍大牌爱蹭热度,还真是五花八门应有尽有。”

濑名泉随手拽过一个抱枕砸到了朔间凛月的头上,“你躲你哥不要紧,不要来我家躲。其他条我就不说了,耍大牌这一点我确实没看出来,好歹也在同一个剧组半年之久?”

“墙倒众人推嘛,不管是否有这一条,在舆论这么容易被控制的当今真假也无所谓了,多这一条不多少这一条不少。”他评判道,该是觉得在物欲横流的娱乐圈中这些事太常见,尤其在一个偶像转型不温不火的一个三线艺人身上,“这件事和咱们没什么关系,只是可能会影响新剧的播放量和路人缘。”

“公司应该会采取些应急手段吧,毕竟投资不少,如果因为女主角丑闻导致这部剧扑街,公司高层估计要急死了。”濑名泉把朔间凛月往另一边赶,空出位置够他坐下安定削苹果。

“那应该倒也不至于……不过口碑和路人缘会下降估计是必定的结果了。所以公司想推你和月ぴ~的RPS,增加一下人气。”

“哈?那倒确实也是个方法……”

“别想啦阿濑,公司刚和月ぴ那边提完他瞬间就给拒了。”

“……”濑名泉的苹果皮断了。

“很失望?”朔间凛月使劲憋笑,被濑名泉一个眼刀杀过去,“阿濑,还记不记得剧刚播出没多久的时候,星见的经纪人找过来说想要cp营销?”

“记得,你知道的,我一向不屑于这些手段。说到底不应该男女主角捆绑才对么?综艺也是我和れおくん他一起上的。”

“哇哦,れおくん。”朔间凛月复读了一遍,一边笑一边向羞恼的濑名泉发誓接下来绝对正经谈事,“以你和月ぴ的咖位和人气,显而易见女主角是个多好的资源,香饽饽呀,这对于她来说当然也是了。一开始月ぴ当然是首选目标,但是很可惜,他特别会装傻。”

“你指什么?”

“前段时间一个采访,本来人家都买好了记者和热搜,上去就问月永先生请问您和星见小姐现在的关系怎样,结果直接被月ぴ一句'能有什么关系啊,她还没濑名好看嘛'噎了回去,连说句我们是好朋友让人有点遐思的机会都不给。”

朔间凛月回答完顺带吐槽他不关注时事,濑名泉说他八卦能力这么强干脆改行当记者。

“哎,阿濑,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啊?”

“快点去求你哥把你调去他名下的报社当娱记,你一定能成为王牌。”

“我看你刚才知道月ぴ一口回绝cp营销脸上大写的失望。”

“我没有。”

“那我告诉你个好消息,你别折磨你的苹果了,再削就只剩苹果核了。”

“什么消息?”

“恭喜你濑名先生,你们的RPS不推自火,拒绝也没有用咯。”

“……哈?”

于是朔间凛月分外殷勤地翻出各种CP粉言论念给他听,其中甚至不乏黄段子,惹得濑名泉炸毛跳脚给他丢出了门外。即使这样也阻挡不了他的热情,回到车上给他打包转发了一系列扒糖帖。末了等濑名泉怀着极复杂的心情浏览完毕退出窗口,入目就是朔间凛月的一句“他是不是真的喜欢你啊?”

——我是不是真的喜欢他啊?

洗完澡躺到床上的濑名泉脑子里还是这句话,不知怎么就连带着月永レオ的脸在他脑海里转着圈地刷存在感——不如说它们就和月永レオ本人一样根本难以忽视,不管你作何挣扎,目光还是会不自觉被他吸引。

然后他想起很多。比如当时同他合作拍摄mv,结束拍摄他总要满脸真诚笑容地夸赞一句“濑名真棒!最喜欢你了!”。比如在片场看到闪闪发光的他就近距离站在他面前演戏,女主被绑架的那段戏差点出事故,他跟在演男主的他后面气势汹汹地冲进去,一个偏差武戏群演差点真的把木棍打到月永レオ身上,多亏他猛地一扯,不过就是用力过猛导致两个人差点抱在一起,月永レオ对他投过来一个错愕的眼神,小声说了一句谢谢,不知道是真心还是圆剧本。餐厅里那朵划了一条优美的抛物线的红玫瑰,异国他乡的晚风中最终月永レオ还是选择了双手环抱他的腰,后来他们也确实找到机会一起喝了次啤酒,那是拍摄综艺的最后一天,全员一起去了海边的悬崖上,他们坐皱了屁股下的野餐布只为隔空碰个杯,然后不约而同把头转向了天空看日出。

濑名泉翻了个身,闭上眼睛,再次尝试入睡时脑子里却又蹦出月永レオ的睡颜。那天淋了雨,估计他们也是确实累了,濑名泉靠在他身边只觉得安心,睡眠质量一向不算好、十分眠浅的自己竟然一睡睡到了天亮。醒来时月永レオ还闭着眼,这才发现他像个八爪鱼一样一条腿压在自己身上,却也竭力做出了拥抱他的动作。月永レオ身上有种像是橘子的香气,还像是他常吃的糖的味道,总之有点甜,很淡,也可能是他用的沐浴露。拉开窗帘外面的阳光好得非常,硬生生把月永レオ给晒醒了,一脸不高兴地抓过被子搂在怀里发出些不明的但是很明显是在抱怨的声音。濑名泉洗漱完了又过来喊他,月永レオ睫毛颤了颤捉住了他的手,眯着眼睛一看就是没睡醒的状态,说了句“最喜欢你了,濑名”。

他以前从不知道自己能如此仰慕——或者说是爱慕——一个人到记性都好得非常人,比背台词的时候都好用,好到琐琐碎碎的画面都清楚地连成一卷在他大脑里放映。直到凌晨不知道是四点还是五点,窗帘已然要挡不住光了,他第十四遍在心里默读朔间凛月发的那句“他是不是真的喜欢你啊?”以及第十四遍翻看他与月永レオ的聊天记录,脑海中最后的一幕是自己17岁那年看的舞台剧中主演月永レオ向他的方向的一瞥,那个镜头无限放大再放大,这么多年过去月永レオ的眼睛还是亮得吓人,最后他得出了结论:自己喜欢月永レオ,而且不知道多久了。

得出这个结论他反而心安了,下一秒失去意识安详地进入梦乡。




13

这个结论并没让濑名泉好过太多,这几晚他连梦里都是月永レオ傻瓜一样的脸。做梦做得多了就睡得不安稳,一早起来阵阵地头痛。月永レオ突然给他拨了个电话,接通后他连喊了三声喂那边才有了动静,月永レオ才打了个哈切回话问他什么事。

——是你拨过来的才对吧?

然后他就笑了几声说抱歉,接着说早安,最后挂掉了电话。

莫名其妙的早晨果然带来的是莫名其妙的一天。大概是邻居家的猫吧,翻墙跳了进来,也不知道一只大橘如何做到如此灵活,当然,在它不小心用尾巴把濑名泉放在阳台上那盆好不容易发了芽的草扫到了地上时,濑名泉很希望它能再灵活点。

晚上他洗澡的时候朔间凛月突然给他打电话,看看自己满手满头的泡沫,权衡利弊一番决定假装没听到出了浴室再回拨。谁想对方十分固执地一遍遍重拨,只好匆忙擦干了手询问对方有什么要紧事。

“这周六晚上,你们剧组要开庆功宴。”

“哈?”

“阿濑你能不能上点心……新剧大获成功了,庆功宴自然必不可少,宴会上也会有记者在,所以是工作哦,建议还是去一下吧。”

濑名泉听完沉默了一会,下定决心般问道:“月永レオ去吗?”

笑倒了对面的朔间凛月。



庆功宴来的人挺多,投资方啊广告商啊来了一大堆,几个记者端着话筒和摄像机逮着人就问。星见也在,端着杯果酒在一个角落安静地坐着,和在剧组中她给濑名泉的印象并无不同。月永レオ据说是晚点到,他发短讯告诉濑名泉的。他本来想说告诉他干嘛,但是没发出去,回了句知道了。

朔间凛月开车载他来的,一进来就忙着帮他应付各种人,濑名泉便独自到幕帘遮住的那个阳台上放风去了。这地方默认是吸烟区,不少人到这里来抽支烟偷个闲释放出点压力好继续回去堆起微笑应酬。此刻宴会刚开始这里还没人在,濑名泉就靠在栏杆上刷手机。此时此刻这个场景他应该在手指间夹支烟,然后点燃它,看着那点红光融入于夜晚的城市光芒中。可惜他不会吸,也没那个心情——仿佛人一站在这种地方吸烟那就要坐实他心里愁绪万千,濑名泉不愿意,他说自己开心着呢,新剧受欢迎,工作也顺利,爸爸妈妈打电话来也都说身体安康。

就是他初恋——虽然还根本没恋——不知道是喜欢他还是不喜欢他,就算是喜欢他,那又是哪种喜欢。

已经是二十多岁的成熟男士(自认为)的濑名泉先生此刻靠着华丽的栏杆一边叹气一边看和月永レオ的聊天窗口,最后一条消息是他十几分钟前发的,直到现在也没信。下一秒肩膀被人大力拍下,刚要怒气冲冲扭头训人,看清来者后又气不起来了——那是月永レオ,傻乎乎地笑着,穿着身礼服,挺好看的,很衬他。

然后濑名泉收了手机跟他一起走出去,果不其然被记者盯上围了过来,月永レオ给在那边优雅地独自吃掉了三份奶油蛋糕的朱樱司打了个手势,小经纪人立马擦擦嘴巴冲过来解围。

月永レオ把朱樱司拉下水,还当着他的面拿起一碟蛋糕对他做口型喊加油。朔间凛月看了一会儿,放下他拿了十分钟一口没喝的红酒过去应付好记者把小朋友带了回来。后来朔间凛月突然把车钥匙塞给了濑名泉,说祝你和月ぴ玩的开心——趁月永レオ跑到另一边去吃芒果慕斯。濑名泉一时没反应过来,回过神来月永レオ站在他旁边咬着勺子问他我家朱樱~跑哪去了,回想回想告诉他说是被朔间凛月给拐跑了。

他发消息和濑名泉说快感谢我今夜做这个红娘,月ぴ酒量不算好,你今天别喝。朱樱司还没拿到驾照,月永レオ开车来的。他得知消息抬头再看,那家伙已经和一个什么总裁在碰杯。环视四周确认记者采访时间已过被请出了大厅,便在等月永レオ喝完那一杯之后走过去把他拉了回来。

“别喝了,睡间告诉我你酒量不好。”

“才两杯!”

“还不够吗?!”

言语交谈间一位广告商靠了过来,说想要敬濑名泉一杯。月永レオ眯着眼看他,扬起笑为他挡了这杯酒,说濑名今天要开车我来代他。对面的人也没什么不满,和他碰了杯便走了。

月永レオ灌了几杯酒脸色有点发红,也不理濑名泉,转过身挑他的点心吃。



“所以说……酒量差就不要再帮人挡酒了啊?!我自己又不是不会应付。”濑名泉一边打方向盘一边骂他,对方捂住耳朵一副不听不听濑名好唠叨的表情。

这家伙喝了个烂醉,看着还算正常实际上走路都要他搀着。他坐在副驾驶位打了个嗝,濑名泉刚想试试能不能从一个醉鬼嘴里问出他家地址,月永レオ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开始往座位下面溜。开着车分身乏力,只好逼不得已往自己家里带。

他把他扔上床,脱掉外套鞋子盖好被子摆好睡姿,做完这一切才喘了口气准备下楼煮粥给他醒酒。即使喝醉了月永レオ也睡得乖巧,甚至还更沉稳香甜了一点。伸出手解了他发辫,入迷般不自觉伸手摸上他的脸,不时用拇指内侧剐蹭。月永レオ没什么反应,吧唧吧唧嘴继续睡。

他煮好了粥端了杯热水上楼想把他喊醒,结果一进门就看到月永レオ靠床头坐着一看就是清醒得不能再清醒的样子。试探性问话,月永レオ全都不答,只是直勾勾地盯着他看,这更让濑名泉确信他还是醉酒状态。用哄孩子般的语气喂他喝粥,对方迷迷糊糊却还知道吹吹再张口含住勺子。没来得及让濑名泉遐想些什么,他就掀开被子爬了起来撒泼说白粥没放糖不好喝。濑名泉这才发现他自己脱了裤子,平角裤式样幼稚得令人发指,濑名泉没忍住笑出了声,立刻挨月永レオ一瞪。

轻声细语同他说话,询问这位国王的意见——他下楼为他拿白糖如何。月永レオ歪歪头光脚下地,拍拍胸脯说要自己拿。

“好吧,我知道好孩子要自己的事自己做。”濑名泉无奈发言,“但你至少把衣服穿上,着凉会很麻烦。”

月永レオ装作没听到,毅然朝门口走去。

“喂,我和你说了没……!”

他抓住月永レオ的手腕,结果对方一个不稳当把他扑倒在地。不知是否为错觉,月永レオ眼里蒙了一层水雾。濑名泉盯着他看,他盯着濑名泉看,紧贴的胸膛两个人的心都跳得不正常。然后月永レオ吻了下来。

有葡萄酒的味道,深入缠绵好像又多了点奶油的甜香味。月永レオ亲起来就和其人一样,很不老实,难以把控,但他的唇就像它看起来一样软。几乎他全身重量都压在濑名泉身上,但已然感觉不到,他们现在似乎都是灵魂出窍的状态,只会跟随着内心和本能追逐彼此的唇舌。直到月永レオ兴奋起来咬了他,那点血腥味蔓延开来才让濑名泉回过了神。

他把他推开,喘着气看同样满脸通红的月永レオ:“你喜欢我?”

对方不答,把头埋入他颈窝。濑名泉等了两分钟,呼吸平稳下来发现对方居然又睡了过去。

濑名泉揉了一把头发,认命般把他搬了起来再次丢上了床。



14

那晚一个kiss并没有任何后续。月永レオ肯定喝断片了,一觉起来揉着满头乱发在陌生房间醒来却毫不奇怪,穿好衣服走下楼刚好对上端着早餐从厨房走出来的濑名泉。

濑名泉也很平静地把那份煎蛋给了月永レオ。

下午月永レオ就走了,直接去了机场,听说是在一个城市有场舞台剧巡演。濑名泉平静地送走了他,然后平静地回家订了第二天飞往那个城市的机票。

他在网上看了很多月永レオ的舞台剧、音乐剧之类,但永远比不上到现场去看。站在舞台上的月永レオ身上的光芒耀眼得可怕,以至于让濑名泉觉得下一秒他就会在光芒中一甩披风消失在原地。濑名泉特意没买前排的票,藏在中间,即使是这样他也能想象到月永レオ的眼睛会有多美。

巡演时间是半个月,濑名泉待了一周看了三场,然后飞了回去。月永レオ还给他发短讯说“要是濑名在就好了!我带你参观后台!”,濑名泉看到就回复他是呀是呀要是我在就好了。

但是台下的观众终究不只是有濑名泉一个的,月永レオ看的也不止他一个。



一天下午,邻居家的猫又翻墙跑了过来,濑名泉和它也混熟了,偶尔喂点小鱼干给它,然后它就会叼一朵自己主人院子里的花给濑名泉放在窗台上。

门铃响了几声,那只猫还趴在窗台上睡懒觉。起身开门,是神采奕奕的月永レオ。

他还没问他要干嘛,月永レオ已经大喊一声濑名扑了过来,濑名泉凭着直觉一把带上门,下一秒月永レオ就捧着他的脸对准嘴唇咬了上来。濑名泉吃痛,拍了一下月永レオ的屁股,然后他就松开了嘴。

“濑名,我喜欢你。”

“哦。”

“……”不满他的冷淡,本性暴露无遗的前辈皱紧了眉晃他的肩膀,“濑名太冷淡了!我可是忍了半个月!”

“原来还记得喝醉之后自己干嘛了啊。”

“当然!所以我来回答了嘛。”

濑名泉绷不住表情了,揪住他的后脖颈叫他去吃蛋糕,专门给他留的。

月永レオ糊了满嘴奶油故意扯过濑名泉讨亲,新晋恋人今日分外好脾气,按住他的后脑勺一点点把奶油舔了个干净。末了月永レオ抽张纸巾擦嘴,问他什么时候会买蛋糕吃了。

濑名泉舔了舔唇角,看了看窗外正在伸懒腰的那只猫,接着看了看旁边吃掉了一块奶油蛋糕幸福地眯着眼伸懒腰的月永レオ。

“没有,我自己做的,做给我家猫当猫粮。”

“?”




end



后记:

1.设定中泉雷相差五岁,レオ和琉可差七岁。

2.泉是选秀出道(桐桐指定的,确信),当时隔壁组的声乐导师是雷,就这样,月永雷发现另一组有个长得好好看又很努力的男孩子,这就是契机!

雷雷喜欢上泉是综艺上(雨淋那一段),而泉…差不多算是一见钟情吧!栗子那句只是引导(红娘栗实锤)没想到我居然搞了一见钟情泉和细水长流雷x

3.本质还是搞笑爱情故事,我写东西比较理想化,涉及娱乐圈黑暗写的比较隐晦。星见小姐姐的确是被潜规则,并且尝试过和雷闹绯闻事件(但没成功),能力也不太足够,是一个比较典型的娱乐圈的例子吧。

综艺上也有很多问题。艺人们假惺惺营业啊,包括导演组为了营销各种各种。导演组本来的计划是等泉回来用车载他去找雷,摄像师拍个泉去接雷的画面就可以了,但是谁能想到濑名泉太生气了直接就冲出去了(……)每个房间都是有摄像头的,而且24小时持续拍摄,嘉宾当然可以联系节目组删画面。虽然没写到,但是两年后的某一天一个匿名人士公布了综艺上雷淋雨时泉雷的通话录音,以此作为证据揭露这个综艺的节目组真面目。但结果通话录音成了重点上了热搜,喷了两年泉雷cp营销太刻意的人集体打问号,第二天,两位当事人在社交网络发布已订婚的事实引起轩然大波。(某乱:快结婚!!)

就是个傻白甜故事,不存在什么曲折,两人没有对外做过任何cp营销,是真感情,没一点假的。雷拒绝捆绑cp营销时说的是“这样不尊重濑名”。

4.虽然没有写出来,但是岚姐也做了设定,是以前和泉一起当模特的,现在已经是超有名的模特啦!大美人岚岚www

5.泉对雷是一见钟情,但他一直都没意识到,在淋雨剧情之前虽然有的地方很暧昧,但是的确是友情(草)另,泉雷都是彼此初恋www

6.其实雷不怕黑也不怕雷声,那晚只是单纯想让泉陪他睡而已。


感谢耐心看到这里的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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